984 希望落空

    “表弟既然不想与我同流合污,今日又来做什么呢?”薛承原本还挂着几分假笑的脸瞬间沉下来了。
    宁耀辉急忙出来打圆场道:“奉修,你表弟当初也是不得已,他在那个位置上,上头下令,他也不得不从啊!”
    他说着转向夏月初,想把话题岔开道:“之前就听说外甥媳妇的厨艺甚好,不知道舅舅这次有没有这个口福……”
    宁耀辉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,想留下吃顿饭。
    一来饭桌上说起话来,总比此时坐在这里大眼瞪小眼更缓和一些;
    二来他心里清楚,他们父子来登门拜访,京中有心人肯定都看着呢。
    如果一两盏茶的工夫就离开,今后的日子怕是要更加不好过了。
    但如果能留下来用一餐饭的话,其他人再想为难宁翰义,心里肯定要先掂量掂量。
    薛承却根本不打算让他岔开话题,更别说还想吃夏月初做的饭了,直接道:“不得不从?我怎么听说是表弟主动请缨参与搜查,甚至还说,因为我们有亲戚关系,万一打了照面,他可以放松我的警惕,更容易将我抓捕归案?”
    宁翰义猛地抬头看向薛承,这件事连他父亲都不知道,薛城又是从哪里得知的?
    宁耀辉显然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样一节,刚想替儿子辩解,可看到儿子的神色,便知道薛承所言非虚。
    “奉修,这其中,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吧?”宁耀辉满嘴的苦涩,但这是自己唯一的儿子,如果这件事真的坐实了的话,以后根本不用薛承做什么,只要他不表态,其他人为了讨好他,就有的是法子折磨宁翰义。
    宁耀辉这人虽然才疏学浅,但其实本质并不算坏,说白了就是个自己不努力希望靠家里的二世祖。
    虽然有时候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惹人烦,但至少没有坏心。
    薛家出事之后,他也是真心地替宁氏担心过的,且不说他是为了姐弟情还是为自己少了个靠山而忧虑,至少还算是有份情谊在。
    但是宁翰义却不同,他出生的时候宁氏早已嫁人,每年只有逢年过节走亲访友的时候见上那么几次,他从小胆子小还爱哭,薛承也不喜欢带着他玩儿,所以他对姑母和表哥的感情并不深厚。
    宁翰义从小就听祖母将当年家中的风光,然后再数落他爹不成器不上进,三五不时地还要用薛承的出息来鞭策他。
    所以说,薛承对于宁翰义来说,就跟别人家的孩子一样。
    他心里憋着一股劲儿想要上进,偏生天资有限,连找个差事都要姑父帮忙,这更加刺伤了宁翰义那虚高的自尊心。
    所以当听说薛家出事的时候,他第一反应是震惊和难以置信,紧接着心头便袭来一阵狂喜。
    这下子,就不会再有人拿薛承跟自己比了。
    他当时因为薛家这回是死定了,都已经满门抄斩了,只剩下薛承一个人逃亡在外,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不成?
    他便趁机主动请缨,以薛家为跳板,让自己连升两级,甚至得到了庆王的褒奖。
    当时身边有许多人对他的做法不齿,可他并不在乎,他心里还幻想着,只要等庆王登基,自己就相当于走上了青云大道,日后的成就一定会比祖父还高。
    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,当时呼声最高的庆王居然落败,瑞王又意外身亡,最后皇位竟便宜给一个比他年纪还小的毛头小子。
    从那之后,他的日子就不怎么好过了。
    不管是同僚还是朋友,都各种疏远他,还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。
    上峰也对他没什么好脸色,分配给他的都是费力不讨好的差事。
    宁翰义此时也没有什么别的依仗,只能尽量低调地埋头做事,否则一旦连这个差事都丢了的话,他就只能回家吃老本儿了。
    可就在他咬牙努力坚持的时候,日子却突然越发难过起来,原本只是疏远他的同僚,如今却开始主动排挤他。
    他想法子四下打探之后,才后知后觉地得知一个让他难以置信的消息——薛承还活着,薛家的旧案也开始重审,眼瞅着就要翻案了。
    宁翰义这下终于坐不住了,薛承如果恢复身份了,自己还能讨到好么?
    劝服父亲一起登门并没花费他多少心思,他这几日一直想的是该如何在薛承面前开脱,只要薛承能够原谅自己,哪怕只是表面上的,他今后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。
    谁知来了还没说上几句话,薛壮就当着父亲的面儿,把当年事情的真相给揭露出来了。
    宁翰义见薛承的模样,知道自己抵赖也没用,咬牙道:“当初薛家是谋反的罪名,我又不知道你们是被冤枉的,我在其位谋其政,抓捕谋反叛贼归案,也是责无旁贷的事儿。”
    “表弟既然这样一心为公,心中无愧,今日又何必登门呢!”薛承将手中的茶碗一放,起身示意送客。
    宁耀辉忍不住冲夏月初投去了求助的眼神。
    他也不是两眼一抹黑就被儿子拉来的,来之前也是做过一些了解的,听说薛承对夫人十分尊敬疼爱,虽然他并不全信,但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,只能病急乱投医了。
    夏月初见状微微一笑,也站起身来。
    宁耀辉还以为当真有戏,满脸期待地看着夏月初。
    谁知夏月初却道:“最近为了入宫献宴之事,家中忙得不可开交,眼瞅着吐蕃王入京的时日越来越近,后厨都成了禁地,不许随意进入。
    加之这里也不是薛府,而是廖府。所以着实不方便让舅舅和表弟留下用餐。
    当然,这也都是为了朝廷办事,想必一心为公的表弟,是肯定能够体谅和理解的对不对?”
    比起薛承冷着脸的模样,夏月初看起来笑眯眯的,说出来的话却都是软刀子,一刀刀捅在别人身上,还叫人说不出反对的话来。
    宁耀辉父子俩心事重重地来、满脸铁青地离开这件事,很快就在京城的上层中传开了。
    (未完待续)